【远征队似乎归来了。】
【大成功!】
【小判50入手。】
没有新刀。
她划开手入界面,余光扫过玻璃大门,脚下不停。
实验所里来人借场地拍电影,可以提前下班,可相应的也没法使用班车。快入夏了,深圳的天气足够她走回去。
直走,下台阶,左拐弯。
头顶一声鹰啸,飞过去大片阴影,她抬头看看他们,又看看手机。下午三点多,银行那些坐办公室的鹰人正好下班。
十七度有些热,她走了两步,解开了风衣扣子。鼻梁上出了点汗,眼镜顺着滑下去一些。她停了停,干脆找了个角落翻出包里眼镜盒,把眼镜放了进去。
视野模糊了些,不过看路没有问题。
她迈步抬头,因动作顺序缘故差点撞上面前的人。
不对,是兽。
她不确定这位是什么种族,他人态拟的很好,不过应该是两栖类——
再怎么变,瞳孔仍旧细长。
“女人类,您好啊。”
这是他们对人类的敬称,安简知道,他们不太使用“女士”这种用词。
她点点头“你好。”
“您有没有时间啊,帮我个忙好不啦?我这里有两份调查问卷……。”
纸递过来,一同伸过的手四根手指青白,覆盖大片鳞片,在阳光下反光。
他只有四根手指。
安简不想浪费时间,点点头,拿过笔草草填了工作号码和“日兼”这个假名。
这些兽族自从改革开放开始大量渗入中国人的生活,原本只有欧盟和几个东欧国家能看得到,现在随着大国崛起,他们也奋力扒开国门,挤了进来。
学习外语的速度是人类两倍,种族带来的子宫彩票也让他们更能胜任工作,可怕的适应能力剧烈刺激了人类社会,原本就在奔跑状态中的国家,现在几乎狂奔起来。
他们几乎不分性别工作,柔软的,比人类更有耐心,强悍的,比人类更凶狠,缠人的……
“哎哟,不好意思啊女人类,这个真的是侬的名字伐?”
比人类更缠人。
“是我。”
安简面无表情。
“真的伐?侬真的有姓“日”伐?”
他眼上两边附膜眨了眨,碧绿色竖瞳盯着她。
“真的,中国人姓氏很多。”
“那侬让我查一下好不啦?知道新事情正不正确挺重要得嘞。”
他说着掏出手机。
安简后悔了,听口音就知道他是在上海学的人类社交,按照这个状况,如果她说自己写的是假名,他一定还要穷追不舍。
“那你查吧,前面绿灯,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步子刚迈开,手腕就被什么拽住,安简打个冷颤,扭头看到条细长尾巴,瞬间确认这是只水蚺。
对方一手拿着问卷一手擎着手机,尾巴缠在她腕上,合情合理。
“女人类啊,混口饭吃撒。”
安简盯了他两秒,说“我知道,可我不想给真名。”
“侬不好这样子的,我这边很难做的啊。”
“怎么在这种地方耽搁时间。”
路边传来男声,安简瞬间松口气,看向声音来源。“做个调查问卷。”
安格斯停下车“做完了?”
“做完了。”
“那怎么还不结束。”
他看向安简,安简看向身后的蛇人,一串无声的拷问持续几秒,蛇人放开她手腕。
不是兽迹荒原,森严社会中,敢惹狼族的两栖类并不是很多。
大家都混口饭吃而已。
安简转到右侧拉开副驾驶坐进去,保时捷拉起来加入车流。
安简拉上安全带“你怎么过来了?”
“早晨你电脑开着。”
安简默然。
他们住在一起,她接到什么通知,瞒不过安格斯。
“想去哪。”他打了个左转向。
安简瞅他一眼“怎么不觉得我想回家?”
“你提早下班没给我打电话。”他语气很平淡。“说吧,去哪。”
“……去满记。”
“华润万象那个还是春风路那个。”
“都一样。”
安简低下头玩刀剑,车里气氛有点紧绷。
一路沉默,车转了个弯在红灯前停下。十七度确实有些太热了,尤其对于会在换季疯狂掉毛的狩猎系。
更尤其对于变体不是很完全,又会在换季疯狂掉毛的狩猎系。
安简余光看到安格斯食指松了松领带节,领口一圈毛发完全湿了,他微微张口,长舌猩红,犬齿露在外面,片刻,他伸手梳了下头上浓厚的鬃毛。
那是双修长得手,骨节分明,比普通男人大不止一圈。当然,他体型也比普通男人大不止一圈,安简相当清楚这身合裁的西装下隐藏的六块腹肌长什么模样。
安格斯食指伸到空调按键,顿一顿,看了眼安简,手又转回方向盘上。
十几秒后,车开了,驶向满记。
“你想开就开。”
“不用。”
安简在心里叹口气,打个圆场“我也有点热。”
“嗯。”
他应声,可直到店门口也没再碰空调键。
安简下车时几乎是甩上的门。
非假期上班时间,满记门口人不多,安简径直走进去点了四个榴莲班戟,等安格斯走进来,又叫了两份杨枝甘露。
坐下后安简注意到,他领口已经重新系好了。
她继续低头玩刀剑。
沉默一阵,安格斯先发话。
“你气什么。”
安简看了他一眼。
“简,有问题就要解决。”
他金眸紧紧凝视她,双手搁在桌上,指扣指,活脱脱HR面试新员工。
她还是没搭话。
“掩埋问题只会令一段关系走不下去。”
“你是在面试?”她忍不住了。“我是你员工,所以你的事不需要说,用命令语气就能解决?还是你觉得自己决策永远对?”
他思考了一下,语气平淡“不是在面试,在解决问题,下了班我就是你男友,你也不是我的员工。
还有,是的,大部分时候是我对。”
安简张张口刚要说话,一边服务员来上东西,她就又把话咽了回去。
“您的榴莲班戟和杨枝甘露。”服务生是只小狐族,眯眯眼,笑得很美。“还有店庆期间情侣附赠。”她放下一只鸡蛋布丁。
“什么时候多的附赠?”
安简稍微被转移了注意力。
“刚刚三天。”
“好吧。”她看了眼布丁,推给安格斯,语气有些硬。“你吃。”低头刷了几下游戏,发现安格斯还在看她,冷冷又补了一句“你知道我不喜欢吃布丁。”
安格斯点了点头。
他拿起鸡蛋壳,布丁躺在他手里,很小一只。微张开嘴,长舌伸进去一转,布丁全部卷起下肚,蛋壳又被放回盘子中,里面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他擦擦嘴,吃的很优雅。
一切结束,那双修长十指又交握起来搁在桌上,重新刚才被打断的“面试”。
“简,你——”
他忽然顿住。
安格斯是个活的相当冷静的人,话不想清楚不会出口,这种卡壳很罕见。
安简看了他一眼。
安格斯停了两秒,似乎在试图憋住什么,盯住她的目光如炬,两颗鎏金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安简迎着他的目光,忽然浑身发紧。
那是与平日不同的目光。
他双手不自觉攥成拳,看上去在极力忍耐什么,头上毛发被汗打湿,参差犬齿紧咬,他似乎想移开目光,却又做不到。
“你怎么了?不舒服我扶你去厕所。”
她迟疑片刻,站起来走过去,挽住他胳膊,碰了碰他的脸。
安简有点担心他,但也挺担心自己。他这样不是在憋着厕所就是憋着咬她,不过她相信肯定前者可能性大的多。
她不知道自己的触碰,是最后一根稻草。
安格斯突然转身,一把抓住她手,用力一带压进怀里,长舌伸出来,舔过她的脸。
粗糙舌苔刮过,安简颊边唇畔薄汗全被他舔走。
下午三点,在人来人往的满记甜品里。
安简整个人瞬间生物性当机了。
他比她高大太多,逆着光搂住时,她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巨大一片影里。
就如同一场荒原上的狩猎。
“真想就在这扒/掉衣服上/你。”
他凑到她耳边,粗长狼尾穿过腿间卷住她小腿,缓缓滑动。狼毛有些硬,安简被骚刮的很痒,可她不敢乱动。
她特么怕他说到做到。
“简,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股味道。”他鼻尖蹭蹭她的脸,嗓音低沉。
安简抖了抖“是……是吗……”
“是啊。一股诱惑我舔你、咬你,狠狠操哭你的味。”他低低笑起来,又舔了舔安简紧绷的脖颈,舌头所过处留下股浓厚的狼腥。
“我一看到你,就满脑子想用自己的味道,盖住你的气味。”
他捧住安简的脸,眼里露出最原始的本性。
“简,我一想到别族也能闻到你,就很想嚼烂他的鼻子。”
他一倾身,吻上震惊的安简。
“简,你不会去诱惑别人的,对吧?”
人声鼎沸的甜品店,他的吻突兀而急迫,强烈情感洪水开闸,和不合时宜的问句一同到来,冲垮安简刚才种种愤懑。
他做着疯狂而甜蜜的事情,往常那个安格斯绝对做不出来的事情。
安简应该推开他,她应该问问他怎么了。
可她没动。
她环住他,短暂的陷在这场罕见的爆发中,像被蜜网擒住的猎物。
等安简回过神来,一切已经结束了。
周围含蓄的中国人大多在微笑或拍照,两三只异族则对安格斯大笑着鼓掌,有位笑的很贱的狐獴还吹了口哨。
不过她觉得安格斯可能不那么乐意接受。
她被放回座椅上,安格斯只留给她一个背影,那个背影里,他虽然双拳紧握,耳朵却趴着。
哎哟,害羞啦。
安简笑笑,撑着腮看他找服务员理论,随手拿起桌上那个空蛋壳——这短短一个小时里,他们之间的唯一变量就是这个布丁,问题源一目了然。
翻了翻,蛋转过来,她看到底下贴了块圆贴纸,像超市里鸡蛋检疫的圆贴,只不过上面小字很小。
【情侣特惠!非卖品!甜蜜诚实布丁!】
安简楞了,她把蛋放回去,直到安格斯走回来也没太回过神。
兽族的毛毛脸上看不到情绪,但他现在绝对气急败坏。
他犬齿露在外面。
“我问了一下店员。”安格斯声音有些压。“他们说这个布丁对兽类有点……副作用。”
“副作用”三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费劲程度像是在被迫说谎。
“哦,什么副作用?”安简笑看着他。
“…我可能会……行为失常一段时间。”他咬着后牙,鼻侧肌肉皱起——兽类极力克制的征兆。
“72小时之内,咱们还是尽量少见面。”
“那你让我住哪。”
“你可以回妈家。”他掏出手机,手忍到颤抖。“或者我帮你定酒店。”
“你真舍得?”
她问的不怀好意,结果当然收效甚巨。
安简看他张了张口,强大的自制力在来往交锋中消耗殆尽,他像只忽然撒开口的氢气球,实话全吐噜出来。
“不舍得我瞎说的你快跟我回家不然我就要在这抱/你了。”
“……”
“……”
安简看他捂着脸一脸生无可恋,耳朵紧紧趴在头顶,勾唇环起胸,感到自己现在某个至高地上俯视着安格斯。
而且接下来,她还要继续俯视71小时零53分。
回程时车里很静,安简仍旧低头刷游戏,心里打盘算。
刀剑资源用光了,这次在刷王子。
车在红灯前停下,她随意看了安格斯一眼,发现他也在看她。
天热,安简风衣下只穿了件深色连衣裙,薄汗打湿领口,衣料贴在胸前,一弓腰就能看见里面事业线。
她不仅是个胸大到买不到合适bra的人,现在又坐的超随意。
安格斯视线就是黏在这里。
平时,他从没用这种目光看她,或者说从没被她发现过。
他们对视两秒,安格斯逐渐显出一种焦躁感,他似乎想奋力移开目光,然而并无卵用。
安简笑嘻嘻放下手机,故意向他缓缓前倾,接着食指扒住胸口向下一扯。
【滴——】
“呜……!”
身后鸣笛响起,安格斯发出一声幼狼似的呜咽,猛力转开视线。他一把拉起车子油门踩满,向家里冲。
安简注意到他西装裤鼓起了很可疑的一块。
她好整以暇揉揉手指,看着窗外风景飞速倒退,幽幽出声“你这样开车会被查停。”
“我知道。”
这一句就很正常。
“……”她顿了顿,手越过操纵杆停在他大腿/根,指尖不怀好意搔了搔西装。“其实……车里空间挺大的。”
【吱——】
车子急刹,安简差点一头抢在挡风玻璃上,还没坐稳就一把被搂过去,用力深吻。
唇齿交缠间,他五指从上方领口探进去,流连抚摸。他拟态不完全,掌心还有旧年在林间奔跑时留下的肉垫粗糙,划过肌肤,有些痒。
安简环着他,手指陷在大堆银毛里,撸过耳朵时用力揉了揉。
安格斯喘息一声,放开了她。
车里沉默一阵,半晌,他咬牙。
“你故意的。”
安简眨眨眼“不然嘞?”她看看指缝间脱落的大堆毛毛,笑嘻嘻冲他扬手。“你想先回去梳毛,还是先干点别的再回去?”
这个选择太特么艰难了。
安格斯盯了安简两秒,长叹口气,坐回位置上。他重新拉起车,烦躁的扒了扒头毛,扯掉西装领带装进口袋里。
啧,可惜。
安简咬咬下唇。
车开了一阵,安简忽然转头。
“晚上我要去健身。”
安格斯没搭话,可原本已经放松搭在方向盘上得手猛然紧握。
可怜的自制力。
安简看着他,等他自己崩溃开口。
三十秒过去,他还没动静,安简挑挑眉。“已经和教练约好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哟西,崩溃了。
“昨天,微信消息太多,我看完就清了。”
“………”
车里很静,咬牙的咯滋声就格外明显。
过了一会,他开口,似乎放弃了。
“别去。”
“凭啥。”安简挑眉,连眉角的痣都在耀武扬威笑嘻嘻。
“……我不想你去。”
“为啥。”
“………”安格斯似乎在做最后一丝努力,忍了又忍,最终彻底战线崩溃。
“你健身穿太少了我嫉妒。”
“噗噗——”
安简看他耳朵紧紧趴着,伸手摸了摸,内廓温度高得吓人。
啊啊,这种羞耻PLAY感觉真不错。
她叠起腿“还有别的理由吗?”
“…………有。”
安简看他。
安格斯停了停,声音压的低低的。“你健身是为了减肥,我不喜欢你变瘦。”
“……呃?”安简没想到这个,看了看自己腿,没看出啥美感来。“为什么?”
车停在家门口最后一个红绿灯,安格斯深吸口气闭上眼。“你减肥胸就变小了不好揉现在哪儿都软绵绵的搓起来很爽手感很好看着也好我喜欢你这样。”他摊在座椅上,半晌低声添了一句。
“……我不是变态。”
安简要笑炸了。
“哎哟,小可怜。”她伸手揉揉他脸上的毛。“知道啦知道啦,快回家吧,回去我给你梳毛。”
安格斯整个人……整个狼蔫蔫摊在那,原来的体面高冷全都没了。他呜呜两声幼吠,转过来把头埋在安简胸前蹭。
“我不是变态。”
还在强调这个。安简哭笑不得。
“都说知道了。”
“那你别去健身房了。”
“……”
“要健身在家也可以,我陪你。”他舌头舔过安简被包裹的柔软凸/起,留下一串狼腥。
她吓一跳。
“我陪你健身,你穿上健身服,咱们做点两个人能完成的事。”他彻底放弃了面子问题,张口轻轻嗜咬,在她肩膀留下几个牙印。
动作里浓厚占有欲酣畅淋漓。
“别人看不到,你还能消耗卡路里。”他舔舔唇,抬起头,鎏金的眸子莹莹烁光。
“我保证,你能消耗到哭出来。”
安简朝天翻了个白眼。
她是很喜欢跟他啪啪啪啦,虽然他说实话也很不错啦,可这个衣冠禽兽是谁啊!她高贵优雅的男朋友去哪啦!
她发现这群家伙其实和男人没啥区别。
男人至死是少年,他们呢,他们即使穿起西装打上领带,到头来,骨子里也还是只——
衣冠禽兽。
健身房,安简终归还是没去。
她也想去,但是实在爬不起来了。他的确说到做到,把她操/哭都没停。
两人从下班回家吃完饭就开始,直到凌晨两点安简薅下他一大坨背毛才结束。
安简几乎算是昏过去的,结果刚半个小时就醒了。
安格斯把她舔醒的。
“安格斯?你……唔!”
【刷——】
舌头刷过脊背。
“你干什……呃!”
【刷——】
舌头刷过大腿。
“喂!别弄啦……呃,我说别弄啦!”
她用力推开他。
他停下来,金眸在夜中发着光。
安简缺眠到想杀人,语气很不好。“你干什么啊,黏答答的!”
“标记归属。”
他向前些,脸凑到她前面,长舌刷的舔过去,留下串浓厚的狼腥味。
“你身上有我的味,别人和别族就不会打你主意了。”
“哈……”安简长叹口气躺下,擦擦脸上的口水。“你以前也没这么干啊。”
“……以前就想这么干了。”
他低头看着身下赤裸的安简,声音低沉。
她觉得好笑,打了他一下把他推倒在一边,闭上眼。
“那明天再弄,快睡。”
“……简,我睡不着。”
“……”
“……简。”
他扭头,安简已经入睡了。
黑暗中,那双鎏金野火一口气烧到了天明,也没闭上。
.
第二天是周末,安简基于客观原因起晚了。
她揉着眼走出门时,安格斯正坐在饭桌旁边讲电话,听到声音抬头看了她一眼,把桌上的蒸屉向她推了推。
安简晃到厕所里刷了个牙,扑扑脸,坐下吃东西。
安格斯还在讲电话,语调很平淡。他讲的兽语,安简只听懂几句话。
过了两三分钟,他收讯,和她一起吃早饭,吃相优雅。
饭桌上很静,一切和往常一样。
而昨天,似乎只是昨天。
安简猜那个布丁已经过时了,72小时应该只是商家促销的手段,一个噱头。
可她心里还是有个小手挠了挠。
她咽下个虾饺,抬头看他“今天上班?”
“不用。”
“我刚才听到你要把新人简历给公司。”
“嗯。”
“你们混合企业,业务资料还没实现全无纸化吧?”
“嗯。”
安简挑眉看他。
安格斯低着头,在吃肠粉。
过了一会,他抬头看了眼表,擦擦嘴,起身拎过公文包抽出个文件夹,走到阳台打开窗。
他站在那,冲她扭头“不用去公司,有人来取。”
话音落下,窗外传来声长啸,黑影从下向上刷过,安格斯手里文件夹猛然消失。
影子向上冲了十几米,打个弧又振翅归来,半悬停在32层窗外。
“齐的?”
“齐的。第三个你让上头考虑一下,其他的随便。”
“好。”
交流很简短。对方讲完话,冲站起来的安简打了个招呼,用的普通话,安简回了句兽语。
“吃不吃点?”
安简拿起笼屉递到窗口。
中国人的客气。
对方沉默了一下没有推拒,拿了个烧麦,道过谢就迅速离开了。
安简目送他离开,悠悠达达坐回饭桌前继续吃,安格斯一直站在窗前看她。
她吃了一会才发现,迎着他眼神有点奇怪“怎么啦?”
“………”他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说“你别太靠近他。”
安简不解。
“你知道他是什么吗。”
“准入关的大型飞禽系不是除了鹰就是隼吗,还有什么?”她回忆了一下刚才那位。
“还有秃鹫。”
“…哦………哈?!”安简差点噎着。“秃、秃鹫……”
她愣在那回忆了一阵,好像的确是有,但种群数量过于稀少,她就忽略了。
安格斯走回来坐下收拾残局,没再说话。
屋里静下来。
安简回过神来看着他,他在低头吃干净她剩下的早点。看着看着,心里那个小手彻底缩回去了。
昨天,就只是昨天吧。
她打个哈欠,站起来换衣服。
.
“我一会出去一趟啊。”
安简上半身埋在衣柜里,冲客厅里喊。
“去哪。”
“家里没有高筋面粉了,我去买袋回来,顺便买点塔皮之类的,下午烤点东西吃。”
“……”
外面没再应声,安简已经习惯了他这样,没有在意。又过了一会,安简换好上衣,翻了翻抽屉,随口问他。
“蠢狗你看没看到我那条蕾丝边的胖次?”
她其实没上心问,也不怎么期待答案。
情侣之间总会做这种事,明知道对方并不知道答案,却仍旧会发问,随意宣泄着种完全放松的,不使用理智的依赖。
“……没有。”他果然这么答。平日里,也这样。
只是这次声音很压抑。
安简伸头看他。“怎么了?”
“……没事。”
还是很压抑。
她看了他一会,心里那个小手又悄悄冒出来。
她套好裤子走进厕所,路过洗衣篓时候蹲下扒拉了几下,抬头直视安格斯。
他也在看她,捏勺子得手很紧。
她笑起来。
“你真没看见?”
“……”
“脏衣堆里没有。”她迎着他目光走过去。“我记得扔进去了。”
“……能不能不问了。”安格斯紧紧咬着牙,喉咙里发出低吼,毛发有点湿——
他出汗了。
“不能。”安简坐上餐桌,光脚踩在他毛毛腿上,撑着头冲他咧嘴。“忍得这么辛苦,不如说实话呀~”
她脚趾隔着薄睡衣蹭了蹭他腹肌。
“……”
安格斯还是低着头。
安简笑嘻嘻的扒住他肩膀,前倾身,张口咬了下他的耳朵,轻声耳语。
“我胖次到底去哪啦?”
“呜……!”他猛然抱住她,自制力溃败,实话洪水开闸。
“我拿走了揣在口袋里带着去上班了我就是看不见你又想你的时候闻一闻没干别的你别生气我以后不会干了!”
“……”
“简,我真的不是变态……。”
他紧紧抱着她,声调好像做错事的幼狼。
安简没说话。
“……简。”
他声音抖起来。
“……”
“……简,求你说点什么。”
他想看看安简的脸,可他不敢松手。他怕安简就这么收拾东西跑路。
.
厅里静了几秒。
“噗——”
安简猛地笑出来,十指插进他浓密毛发里用力揉搓。
“蠢狗啊啊!蠢狗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啊啊!”
“………”
安简背后那双金眸大睁着,狼口微张,看上去傻的要命。
“不就是内裤嘛,你说一下一条两条都给你啦哈哈哈哈哈!”她笑的停不下来,坐在他身上简直在用全身揉搓他。
“别偷拿啊没了我还得买新的哈哈哈,笨蛋!”
“……”
安格斯一个大写的懵逼。
他过了一阵才缓过来,松开安简看着她。
“你………”
“我啥。”
她笑嘻嘻的掸掉指缝间银毛。
“……”他看了她一会,忽然伸出舌头用力舔她,安简没防备被刷了满脸口水,紧抿着唇,缩着脖子唔唔的推他。
“死狗你……唔……别闹……!”
他就真像只狗,搂着她疯狂地舔,背后长尾巴刷啦刷啦拼命摇着,金眸亮的像要烧起来。
闹着闹着,椅子上坐不住,就滚到地上。安简笑着拼命打他,到后来也没阻住,让他翻煎饼一样从这到那掉着个儿舔了个遍。
到后来消停点了,他又躺在地上耍赖,拉着她要给挠肚皮。
“你多大了啊,当自己还小?”安简给他顺着肚皮上的毛毛,被他呜呜噜噜的哼唧声萌得有点头晕。
“八岁。”他朝她挪挪,头埋在她小腹又蹭又闻,鼻头湿漉漉的,弄湿了她衣服下摆。
“加个二十差不多。”
“在丛林里几岁都可以挠肚皮。”
安简打了他头一下,对于他一本正经撒娇的态度表示哭笑不得。
他声音很慵懒,又很正经。
安格斯一直都很正经,打领带,起床,工作,对她告白。现在,还要加上撒娇。
他第一次这样对她撒娇。
他一直活的很认真,不太开玩笑。或者说,他只会这样过。
安简懒得知道在进入钢筋水泥之前,他是什么样子,她挺喜欢他现在这样。
这样就挺好的。
她低下头推推安格斯,他搂着她的腰,头埋着用力拱蹭,头毛乱翘。
“起来好吧?”
“不。”
“我去趟超市,买完东西就回来。之前的毛梳也快坏了,我买个新的,回来给你梳梳毛。”
“……”
他还埋在“安简堆”里不愿意抬头。
安简又推推他。
“我陪你一块。”过了一会他抬头,狼尾摇了两下。“我陪你去。”
他平时,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
“好啊。”
安简点点头。
.
超市里人不多,大多数是老人,推着车慢悠悠挑菜。
安简推了辆推车和安格斯一前一后,她拿了个新毛梳,捡了条新围裙,经过生食区的时候,又扔了二十斤牛肉到车里。
“够吗?”
她回头。
安格斯只盯着她,没答话。她伸出指头戳戳他。
“问你呢,够不够?”
“……够。”
他转开视线,指了指不远处。“食材区在那边。”
安简点点头往那边走。
直行,右拐,再右拐。
安格斯跟在安简身边两步,每次转弯,她余光中那双金眸都烁烁异彩,暗戳戳黏着她,等她一转头,又没了。
两三次之后,安简上半身撑着推车,停在拐角。“你盯我干嘛。”
“……没有。”
他垂着头,没有俩字说的非常艰难。
安简看了他一会,忽然开口。
“安格斯,你多大。”
“嗯?二十八。”
他没明白,但回答了,答得很顺畅。安简继续发问。
“多高?”
“两米一。”
“吃不吃辣?”
“不吃。”
“有过几个女朋友?”
“一个,你。”
“喜欢中国吗?”
“还可以。”
“最喜欢什么?”
“你。”
对答如流。
安简笑笑,看着他“刚才看没看我?”
“……”
卡壳了。
他沉默了一下,身后尾巴晃了晃,声音很低。“……看了。”
安简笑得更开了。“看我时候在想什么?”
“…………简,能不能回去说。”他断定安简已经知道了,靠近她哀求。
安简拽住他领带往下拉过来,仰着头,轻声开口。
“不能。”
“……”
“我非要知道知道,你为什么对生活里什么事都平实又诚恳,唯独守着我装。”她舔舔嘴角,笑得很恶劣。“安格斯,你刚才脑子里在想什么色/情的东西,嗯?”
安格斯耳朵紧紧趴着,呼吸有些急促。
安简胸部顶着他的休闲西装,领带被紧拽着,他一低头就能看到里面,还有他昨天留的痕迹。
她身上的幽香扑鼻,掺着他自己的气味透过二十万倍信息素传来,疯狂撩动他神经。
六十亿细胞,都为你饥渴难耐。
他要怎么说,看到她的每分钟他都在发情,他怎么说你的男友是个时时刻刻想操/你的色/情/狂,他要怎么说他想日/大她的肚子,给他一窝窝不停的下狼崽子。
他要怎么说。
安格斯用手捂住脸。“我说了你会跟我提分手的。”
“你不说才会。”
她放开他领带,撇撇嘴。
“…………我在想……你穿那个围裙……肯定好看…”他视线在车里,低声嗫喏。“……裸着穿。”
“………”
安简张嘴看了看车里那个围裙,没料想到这个,也脸红了。
结果两个脸红的家伙,站在超市角落,害羞成一团。
“特……特么这可是超市!”
过了一会,安简锤他一拳,色厉内荏。
安格斯垂着头,身后尾巴小幅度晃着,没辩白是她让说的。
安简倒是恢复的很快。
“总之,咳,先去买面粉吧。”她拍拍他,率先往食材区走。擦身而过时,她咬咬唇低语。
“等回去穿给你看。”
“……”
安格斯沉默着两三步跟上,背后狼尾唰地竖起来,摇得很欢快。
有目标时,买东西就相当快。
结完账出门,安简看看天,正午阳光很辣。她又看看身边的安格斯。
他拎着袋子,在低头看发/票。他用胳膊拎着塑料袋,袋子开着口,他看一眼发/票,就检查一下袋子里的东西。
这是他们出来一个半小时里,他第一次把视线从她身上长久的移开。
他活得很认真,一直都是。
“安格斯。”
安简叫了他一声,他抬头看看她,又是那副很平常的样子。
安简忽然笑出声来。
“围裙没落下?”
“……”
金眸亮了亮,竖着的狼耳噗地趴下,他在安简视线里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检查了一下袋子。
“……没有。”
安简笑嘻嘻的扑过去,胡乱用手搓搓他毛毛脸,拉起他一只手。
“走啦走啦,回家做甜点吃。”
“……嗯。”
正阳里,是两个回家的恋人。
——……——……——
【彩蛋】
秃鹫在吃饭。
桌上肾六一震,他拿起来划开屏幕,是邮件。
打开,信件如下。
发件人:安格斯
收件人:秃鹫
************
我老婆,好看的一逼,是吧。
附:【图片】
是张用手机拍的照片,图里的女人类扎着头发在做甜点,脸颊上有点面粉,丰乳蜂腰戴着围裙——当然是穿衣服的。
阳光照下来,打在发上,形成一圈光晕。
后面一长串空格,秃鹫往下拉了两下,最底下出来三个字。
.
没你份。
.
“我老婆,好看的一逼,是吧。没你份。”
“……”
秃鹫顿了顿,发回俩字去。
智障。
.
另一边安格斯收到邮件,面无表情抬起头。
安简看他一眼。
“怎么了?”
“没事。”
发表评论